恰逢小雪时 ■司德珍（山东）

“莫怪虹无影，如今小雪时。”到了小雪，虹藏不见，地寒冰封，雨凝为雪，这意味着素美疏朗的冬天正式到来了。

这个时候，北方开始陆陆续续下雪了。“雪花旋落旋成融，恒作清霜阵阵风。”这是宋朝诗人杨万里笔下的早冬初雪。细细碎碎的雪花从云端簌簌而下，像白糖似的，晶莹剔透。雪，还未落到地面，便化作清霜与风共舞，像一群顽皮的精灵，悄无声息地钻进人们的衣领里，肺腑里。

每当这时，总能看到一群孩子在小区的广场上追着雪跑，他们的眉睫上沾着雪粒，头发上沾着雪粒，衣袖上沾着雪粒，笑声里也沾着雪粒。有的大人，抵挡不住孩子的欢闹，加入嬉雪的行列中，玩得比孩子们还疯呢。大家的欢笑相互交织，相互感染，把一个冰寒的冬日，搅动出团团温馨来。

小雪时节，寒梅初放。宋代诗人李龙高在《十月梅》一诗中写：“一枝参透乾坤縕，生意都从小雪来。”呼啸的北风摇动着万千树木，树上的叶子纷纷坠落，根骨毕现，在这样冰寒的天地里，一枝梅花却参透了早春的奥秘，在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花骨朵，将开未开，像眨着眼睛的小星星，盎然得不得了。因此，诗人才说生机意趣向来都是从小雪时节中开始走来的。

梅花傲雪，总是冬天里的一道刚柔并济的景色，让人觉得再冷的天里，都会蕴含着绵绵春意。这个时节，约三五好友踏雪寻梅，那是最让人期待的雅事了，“雪后燕瑶池，人间第一枝。”寂寥的天地间，满目的银白中，一树的红梅浮动在枯瘦的枝条上，如五月的榴花般浓艳，把天空映衬得都万般明艳动人了。

母亲常说，到了小雪，冬才有冬的样子。冬的样子除了“枫落吴江小雪天，一片飞来一片寒”的清美外，还有“满月光天汉，长风响树枝”的壮观。无雪的夜晚，繁星密布，皓月当空，到处都是月色的光影在荡漾，树梢房檐有，山峦湖泊里也有，真真是寒月如昼。这时候的树木都脱掉了叶子，万千枝条在夜风里起舞，如海浪拍打沙滩，哗哗作响，和其壮大。

在这样的寒夜里，古代的文人雅士常会聚在一起，要品酒抚琴，吟诗作对，以此来慰藉心灵，期盼春天的到来。

在小雪时节里，山林不再斑斓，变得内敛含蓄，不张扬不外放；河流不再汹涌，变得从容淡定，不急不缓，柔中带刚；阳光不再炙热，变得清浅澄澈，温暖不灼伤，明亮不刺眼。此时，就让我们跟着大自然的脚步，把心沉淀下来，在清寒里觅安宁，在安宁里修心养性，读书习字，听雪赏梅，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春暖花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