烟火气 ■程应峰（湖北）

关于烟火气，词典的解释之一是指烧煮食物的气味；之二是指尘俗习气。老实说，大凡为人，立于尘世之间，食五谷杂粮，是难以免俗的。这俗，或是绕不开的庸俗，或是低到尘埃的见识，或是掸不掉的习气，或是避不了的尘世俗套。

而我这里要说的烟火气，自然也是凡俗的，却颇有温暖人生的质地。

我首先会想到房子，想到这个人类赖以憩息生活的场所，如果少了烟火气，它就只能是房子，永远无法拥有家的含义。真正的家，是充满烟火气的，那里有饭香、菜香，有属于家人的亲切的气息。

我还会想到熟稔的乡野，几处烟火，星星点点，给人一种特别的温馨感觉。那升腾的烟火气里，弥漫着暖心暖肺的乡村味，人情味。

到了黄昏，柔和的阳光打在墙壁上，墙上的树影，随着炊烟一起摆动，构架出美轮美奂的画面。一家人坐在充满烟火气息的房子里，吃吃喝喝，闲聊谈笑，透现出凡俗的愉悦和欢乐。

天黑下来的时候，若窗前有一树梅花，几枝修竹，在灯影里摇曳，几缕清风吹进窗扉，这人间烟火气便钻到绵薄的书页间，或躲到柔软的被窝之中了。

如果是月夜，抬头看天，烟火气便有了云卷云舒的样子，有了些许冷寂。远处的灯光下，有谁在喝茶，看书，闲聊……不得而知，但依然有人一身烟火气的忙碌在尘世烟火中。那冒着烟火气息的，是开着门的小卖部，亮着灯的小吃店，色泽缤纷的水果摊……有人坐在灯光下、火炉边、饭桌旁聊见闻，聊家常，聊衣食住行，言语间，有满满的烟火气息在流淌。

可以说，烟火气最能触动的，是一颗敏感的世俗的心，是一个人深埋在内心深处的难了的柔软。

人类活着的乐趣究竟是什么？也许是不断地挑战自己、超越自己；也许是期望获得他人认可；也许是可以和别人分享思想和物质的快乐；但烟火气一定会置于其中，不可或缺。人与人之间，从认识时的相互存疑，磨合时的相互碰撞，有了故事时的津津乐道，彼此信任时的惺惺相惜，都透露出说不尽的烟火气，才让人与人之间有了暖意和温度，有了无与伦比的人生乐趣。

有人说过，人类的一切行为，最终都会归结于情感。而情感是不能免俗的，是有着浓厚的烟火气息的。这烟火气息，有如氤氲一室的饭香菜香，是畅通在心与心之间的景观，饱含着味道的厚薄，人情的冷暖，世态的炎凉。

在某种意义上，烟火气，沾着泥土、冒着热气、带着露珠。一个人，一旦有了烟火气，就具备了尘世温暖的特质。

只是，现代生活——让数据忙碌起来的生活，人与人之间，面对面的交流越来越少了，难免多了些疏离感，少了些烟火气。人们已不再指望会有太多的理解和热情，当然，也不再轻易表达吐露自己的心声了。

但无论如何，烟火气依然氤氲在我们的生活中，让我们有了爱，有了无尽的牵挂，有了为之奋斗的欲望，让我们足以真切实在地体验生命的美好，体验烟火尘世的奇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