厨房里的母爱 ■杜观水（广东）

母亲喜欢侍弄饭菜，在村里是出了名的。

我小的时候，家里七八张嘴，只有父母两人领工分，那时生产队收入有限，尽管这样，父亲母亲想尽办法，硬是没有使我们几姊弟的胃受一点委屈。父亲利用冬天农闲时节，伙同村里几个人，夜里到河里拉大网捕鱼，大鱼出售，换回粮食，小鱼用来慰劳一家大小的胃。母亲也有办法，她在屋前屋后，田头岭尾，挖出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来，种上菜。这样，一日三餐有饭有鱼有菜，又有杂粮换口味，在那时我们一家人的生活过得蛮有滋味的。

平时，母亲总是变着花样让我们姐弟吃饱吃好。虽然物质缺乏，但在母亲粗糙的大手下，也能把食物做得美味可口，让我们胃口大开。在炎热夏天的中午，母亲顶着烈日到禾田抓小鱼，洗干净后做成了一道类似现在饭店里出售的酸菜鱼。母亲做的酸菜鱼，香味浓郁，味道纯正，是我儿时的一道美食。母亲从瓦罐掏出一把酸菜，叫两个姐姐到地里摘回一把辣椒，半把香菜、香葱，切碎，起锅炒菜。土灶里跳跃着欢快的火苗，等铁锅烧热冒烟，母亲手脚麻利地把猪油倒进锅里，待油烧到七八成热，再炒香大蒜、辣椒等佐料，然后加进小鱼、酸菜，炒香，加半瓢水煮开，然后转小火，最后撒上香菜、香葱，然后起锅上桌。这样简单的饭菜一家人吃得舒心，因为这里面融入了母亲浓浓的爱。

在家里没有拿得出什么菜蔬的春夏两季时，母亲便会叫我姐弟仨去野外挖野菜。我们把挖来的马齿苋交给母亲，母亲把嫩汪汪的马齿苋的绿叶连同根茎都择下来，洗净，在锅里用开水焯几下，将其捞起，接着又用凉水过一遍，沥干，装盘，加香油、撒上蒜末、与少许白糖拌匀，一道凉拌马齿苋就新鲜上桌了。于是，我们几姊弟便争先恐后地抢开了。

每逢节日，母亲也会做上几十个田艾糍粑。田艾是一种食用草本植物，叶子上长着细微的绒毛，这些绒毛可以吸纳人体内吸入的棉花絮和各种各样的脏东西。母亲用她的巧手做的田艾籺，带着一股清新的田艾香，令人齿颊留香，回味无穷。

我们的身体是靠五谷杂粮和肉食果蔬供养着的，饥肠辘辘地回到家，有什么比厨房里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更悦耳？还有什么比那碗热气腾腾的饭菜更有治愈功能？

母亲年复一年，日复一日，都在洗洗切切、煎煎炒炒的厨房中度过，为她的家人，穷尽一生追求着细水长流的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