枣香 ■张晓杰（河北）

小时候，奶奶家院墙边有两棵枣树，每年都会结很多大枣，枣是瘦长的，核也是瘦长的，枣肉很厚。奶奶看得紧，枣没有红透是不许摘的。她说等真正成熟了再摘，才不辜负枣树这一年的辛苦。

一到秋天，我和堂弟每天都会到树下去看看，有时还会爬到墙头上仔细观察一下枣上是否开始有了红丝。在奶奶不注意的时候，我们偷偷摘几个青枣，放进嘴里，咬起来感觉钝钝的，特别难吃。于是开始听奶奶的话，静静地等待枣熟。

满树的大枣都红透了以后，奶奶就会拿来两个筐，让我和堂弟去摘枣。我们三两下就爬到了树上，把筐放到高高的院墙上，然后找一个粗壮的树杈坐好，摆开架势准备摘枣。熟透了的大枣呈现出特殊的枣红色，一口咬下去，又甜又脆，满口留香。

我们先给奶奶摘一些下去让他们尝尝鲜，然后就坐回枝头上开始吃，直到吃够了才开始往筐里摘。我们虽然淘气，但太高的地方还是不敢去的，那些实在摘不到的枣，奶奶就找来长长的木棍，轻轻地敲打几下，落到地上以后她慢慢地捡起来，完好的和我们摘的放到一起，在窗台上晾晒。磕破的那些洗干净后放到锅里蒸熟，蒸好的枣吃起来甜甜的软软的，有一种糯糯的口感，摆上餐桌就成了一道最受欢迎的菜，奶奶说，这样处理过的枣，对胃特别好，往饱里吃都没事。

每年奶奶都会做两坛醉枣，留到冬天时给我们当零嘴。奶奶选择那些饱满红润的大枣，洗干净后在阳光下晾晒，完全干了以后把它们每一颗都在白酒里滚一下，然后摆到小坛子里，摆好后再往大枣上倒酒，不要放太多，刚刚没过大枣为好，然后将坛子密封起来，奶奶通常用塑料布盖在坛子上，然后用绳子将坛口捆起来，隔两三天将坛子晃一晃，十多天以后，醉枣就做好了。打开盖的时候，一股浓郁的酒香混着甜香扑鼻而来，拿起一颗枣子放进嘴里，甘甜中透出一股酒香，回味无穷。

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，奶奶家的枣有各种用途，并不舍得让我们随便吃。于是我们就奔向田野和山坡，去摘山枣。

在离我家不远的一条沟里，有一块黄土坎，坎子边上有几棵山枣树，结的山枣个大肉厚，酸酸甜甜的，特别好吃。第一次去那儿摘枣，是邻居家的哥哥姐姐带我去的，那时候我大概十岁左右的样子。那天我们吃过早饭后就出发了，一路上他们一直给我讲那块儿的枣怎么怎么好吃，小小的我第一次对山枣充满了期待。

看起来挺近的路，真正走起来却好像永远也无法到达似的。在哥哥姐姐们的带领下，我爬上了一块光秃秃的山坡，然后走过一片湿滑的草地，再钻过一片茂密的荆条林，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那几棵山枣树，看着树上那一颗颗圆润红艳如玛瑙的山枣，我们忍不住兴奋地欢呼起来，冲向那些枣树，忙不迭地开始摘起来。每个人都是吃得饱饱的以后，将带来的小筐装满，我们才恋恋不舍地往家走。至今回想起来，仍然觉得那天吃过的山枣是世间难得的美味。

时光微步，岁月静缓，不知不觉间，又到了枣香飘满山村的季节。站在家门口的枣树下，看着又圆又大的枣，我轻轻绽开笑颜。我深信，以后的日子，都是岁月静好，欢喜绵延，幸福且安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