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道素菜(小小说) ■程继武（四平）

陈学武今年五十多岁了，家境比较殷实，家里该有的基本都有了。吃的更不用说了，每天餐桌上鸡鱼、肉蛋不断，吃的都有些腻烦了。陈学武的媳妇对餐桌上的菜肴总有些不屑，荤菜吃的厌烦了，觉得要是有一道可口的素菜就好了。

老陈知道媳妇不愿吃鸡鸭鱼肉了，可他对素菜不感兴趣，素菜有什么好吃的，不是土豆片，就是白菜片。这两道菜虽然也做一点，但他却是不喜欢吃的。近来媳妇对餐桌上的菜越来越不满意，她对老陈说：“老陈，一天天吃鸡肉、鱼肉你不嫌腻得慌，你什么时候能做出一道可口的素菜让我吃。”媳妇的话让老陈的确有点犯难，他吃腻了就拍个黄瓜块，再麻烦一点买点凉粉做个大拉皮，生活提高了，口味儿的要求也多样了。陈学武也觉得应该整出一道像样的素菜，他躺在床上睡着了，睡梦中梦见了父亲的一位老朋友，老朋友叫朱庆山。据说朱庆山是厂子里有名的起重机技师，所以陈学武从小就很敬佩父亲的这位朋友。老陈睡醒后脑袋里还想着梦里的朱庆山，他知道庆山叔要是活着至少也有九十多岁了，梦里梦到庆山叔也让他自然想起一件往事。老陈记得那年他好像七八岁，一天父亲要带他去朋友家串门，陈学武高兴得不得了，他坐在父亲的自行车横梁上就出发了。他和父亲到了207医院又往北走了一段路，陈学武的屁股都坐麻了，他问父亲：“爸，到谁家串门呀？”父亲说：“朱庆山家。”陈学武知道了，他对朱庆山并不陌生，因为朱叔也时常到他家里来。

到了朱叔家已近中午，朱叔很热情，赶紧张罗菜准备吃饭，那个时候百姓家平日是买不到肉的，买肉需要凭票供应，而且不到日子也是买不到的。只见朱叔洗了几根紫茄子，放在铁锅里，锅里放少许豆油，又往炉子里放了几块木头，炉火陡然地旺了起来。紫茄子在锅里滋滋地叫着，朱叔耐心地煎着每一根茄子，直到茄子的两头都煎软了，茄子也煎到油汪汪的程度才把切好的蒜末放到锅里，然后又放少许花椒面、酱油和精盐。陈学武看朱叔做菜眼睛都看直了，朱叔说：“学武，你小子这么喜欢烹饪，长大就当厨师吧。”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。这时茄子已出锅，朱叔又忙着煎鸡蛋，最后又拌了一块大豆腐。陈学武和父亲夹了一筷子煎茄子，哎呀，好吃极了，茄子细嫩爽口，甜丝丝地香，尽管吃的是高粱米饭，但也把陈学武香得不得了。这道菜让他记了几十年，可每次他试着学做这道菜就是做不出当年的味道。这几天媳妇嘟囔让他做一道可口的素菜，老陈又想起了朱叔的拿手菜。到了中午，他去菜市场买了几根鲜嫩的紫茄子，脑子里回想着几十年前朱叔做菜的程序和火候，一切按照当年的做法做好了，媳妇问：“老陈，做的什么菜呀，闻着就挺香。”老陈想，什么菜，煎茄子。媳妇吃到嘴里说味道很好，实在是太好吃了。老陈觉得今天做的煎茄子好吃跟这鲜嫩的茄子有很大关系，看来朱叔做菜的秘诀就是茄子必须是鲜嫩的，否则煎出的茄子就不好吃。陈学武心里感激着当年父亲的朋友朱庆山，也感到他终于掌握了这道素菜的做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