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皆有爱（小小说） ■程继武（四平）

卖花啦，卖花啦，十五元钱一盆。王子健第一次听到这卖花的叫卖声，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朝鲜电影《卖花姑娘》。那片子给王子健留下了很深的印象，这么多年在脑海里不曾忘记。

王子健装修了一套三室两厅的新房子，屋子里还缺几盆装点的花，他下楼叫住了卖花的老兄，他看见卖花老兄的头发焦蓬蓬地像一顶毡帽扣在头上，衣服破旧，一双手又黑又粗，面色棕黄，额头上爬满了皱纹，他的情形让王子健心里有些不舒服。卖花老兄听到有人招呼就把驮花的倒骑驴转了回来。他一调转车头，迎面就扑来一股浓烈的花香。王子健问他：“这是什么花呀，香味儿这么浓。”卖花老兄满脸笑意地说：“兄弟，这是有名的栀子花，花呈白色，气味儿芳香。放在新装修的屋子里，既美观又显得有文化。”他的话说在了王子健的心上，王子健感到十五元钱的花太小了，要买就买个大的，既好养又能开花。可大的花竟然要五十元，王子健觉得有点贵。卖花老兄说：“兄弟，这盆大的你不要觉得买贵了，要知道栀子花是非常不好养的，长这么大，很费心力的。”王子健还在犹豫，但花香让他觉得这花的确很娇贵，那就五十吧。卖花老兄说：“我一分钱都没有多要，这花娇贵得很，掌握不好温度和花肥，就可能死掉，别说挣钱了，连本都得赔上。”王子健感到老兄很诚实就掏钱买下了。刚搬回楼道，花香就从门缝飘进了几家邻居的屋里，邻居们都开门看个究竟，有个邻居看到王子健捧着开满白色花朵的花就问：“这是什么花呀，这么香。”王子健骄傲地说：“栀子花。”邻居又问：“多少钱呀？”王子健把手一伸，邻居说：“啊，五十块，太贵啦。”王子健骄傲的脸顿时有点阴沉，另一位邻居说：“这花买的不贵，这么大的花起码也得八十多块。”王子健觉得还是这位邻居说的在理，于是就把花捧进了屋子。他媳妇回来还没进家就在楼道里闻到了花香，她不知道这是谁家的花这么香，进屋后才知道是丈夫买了花。

一晃儿，几个月过去，王子健在街道上总能遇到卖花老兄，他看到王子健就停下车两人唠一会儿养花的经验。卖花老兄告诉王子健，养花既不要光线太足也不要太暗，要勤挪动，远离厨房。最后他还叮嘱王子健，花要是有问题了，就给他拿回来，他调养之后，再送回来。王子健觉得这老兄的确很实在，花已经卖出去了，还不断地把养花经验告诉他，最可贵的是五十元钱的花，他还负责调养。王子健心里既感动又温暖。

大约又过了半个月，一天王子健下班回家，车子和往常一样开到家附近就慢了下来，这儿有一段坡路，车子快了会出事。这时，王子健从坡上又看到了那个卖花老兄，只见他骑着倒骑驴正从坡上往下走，这个坡虽不是很陡，但车子走到坡下其速度还是很快的，就在这时，只见一个小男孩突然跑到了坡路上，卖花老兄的倒骑驴瞬间就离那个小男孩很近了。小男孩不知所措，如撞上，他非受伤不可，他妈妈无奈地喊着：救命啊，这会儿，卖花老兄已踩了刹车，谁知车闸失灵了。这时，他将车子用力拐向坡路的一侧，倒骑驴一下子拐成了直角，车子猛地倒在了路边。孩子安然无恙，而老兄车上的花噼里啪啦地摔了一地，花盆全碎了，花散落得到处都是。卖花老兄心疼的脸都扭曲了。小男孩儿的母亲跑过来抱起孩子，看着卖花老兄。

王子健在车里看得一清二楚，他下了车从包里拿出一千块钱递给卖花老兄，说：“地上的花我全买了。”卖花老兄感激地说：“这如何是好！”王子健说：“拿着吧，谁都可能遇到麻烦和困难。”卖花老兄没有说话，只给王子健深深地鞠了一躬。他抬起头，看了一眼女人怀里的小男孩，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