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年11月8日


书深不知处
高玉霞

《四平日报》(2022年11月8日) 07版

总设想,能有那么一段时间,坐在汗牛充栋、卷帙浩繁的书房,读得饱饱的,读得美美的,如饥渴的人趴在井沿,汩汩而出的泉水,流进干涸的喉咙,就那么在书香中,发愤忘食,乐以忘忧,不知老之将至,觉得这是人生一大乐事。

人生忙忙碌碌,若有一隅之地,安放疲惫的心灵,那么沁寒的岁月,也会如同一朵朵迎霜傲雪的梅花,开得清冷美艳。有书籍的地方,无疑就有书香;有书籍的地方,无疑就有挚友;有书籍的地方,无疑就有大把大把可以享受的无忧光阴。

在静谧的书房,读季羡林的文章《我的书斋》,不觉间读得好美。季羡林老前辈的每一篇文章,每一个词句,都值得我们去揣摩去体味,像细细吮吸一截甘蔗,每读一词一句,总能吮吸到一丝丝的甘甜,那丝甜让人回味,令人陶醉。季羡林在《我的书斋》里写道:“我确实有个书斋,我十分喜爱我的书斋,这个书斋是相当大的,大小房间,加上过厅、厨房,还有封了顶的阳台,大大小小,共有八个单元。”“我兀坐在书城中,忘记了尘世的一切不愉快的事情,此时仿佛只有我和我的书友存在。窗外粼粼碧水,丝丝垂柳,阳光照在玉兰花的肥大的绿叶子上,这都是我平常最喜爱的东西,现在也都视而不见了。”

原来如此,原来爱是如此,原来书籍的魅力如此!它用某种神奇摸不到的力量,将每一个爱书的人深深吸引。

我不知道坐拥如此浩繁的书城,会是怎样的感觉,与此相比,我的书房就太小了。一个简易书架,装了太多看似无用的器物,土陶罐插了满天星,陈年的松果,两三个我随手捡拾的鹅卵石,旧年的串红散着旧年的陈香,而在这中间的格子里,码得整整齐齐的就是我的书籍。我把在生活中发现的每一件挚宝与这些书籍为伴,显然,我的书房没有书深不知处,只有那么我常翻的几本书——鲁迅的《朝花夕拾》,梁实秋的《雅舍谈吃》,路遥的《平凡的世界》,梭罗的《瓦尔登湖》,毛姆的《月亮与六便士》,沈复的《浮生六记》等,更有顾城的《花开如火,也如寂寞》,还有一些最近我比较喜欢的作家的书,常常陪伴在我的身边,与我在月冷风清竹木萧萧时,陪我低吟浅唱,拨动我生命的心弦。

季羡林的书房之大,藏书之浩繁,着实令人羡慕,但这并不是重点,重点是老先生把一生的光阴都交付与了书籍,虽老先生常常因“只在此屋中,书深不知处”而窘态毕露,啼笑皆非,但是爱书之深,可见一斑。是以,读书之乐,不在藏书多少,而在于是否如掘一口清泉般,把一本书的水流源源不断地引到心田上来,来浇灌我们干涸的心灵,就如我的书,数量虽少,可它们就像一帧帧耐读耐品的风景,春有百花秋有月,夏有凉风冬有雪,无论哪一个时刻翻来读,都会让人心旷神怡,如醉如痴,如邀一位挚友,在雨打芭蕉抑或是冬雪簌簌的夜晚,秉烛夜谈,围炉夜话。

“书深不知处”,如果可以,我也想在此屋,埋头苦读,废寝忘食,乐以忘忧,让我的心能装得下清风明月,装得下更广阔的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