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四平曾经最辉煌的老国企 ——联合化工厂的故事 侯景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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传统报纸受互联网的影响,影响力不如之前大了,可想当年一张小报那是我们厂的骄傲。
一张报纸,刊登厂里的大事小情,工人们管这一份土得掉渣的小报,亲切地叫“厂报”。我与厂报结缘是在1988年,刚参加工作。有一天,塑料车间的同事吴姐拿一张联化工人报,对我说:侯老弟,喜欢写点东西,可以投稿,姐帮你送去,还有稿费呢。我那时是三班倒的工人,第一次听说有厂报。于是就尝试着写几篇豆腐块的小文章。至今我还记得,第一次看到我名字变成铅字的那个情景。那天我去二车间盐水工段找同学二根去玩,他从塑料车间被借调到盐水工段砸盐块,我一进休息室,他就对我说,哥们,你写的文章登报了,我当时有点小激动。文章题目是《水》,我至今还记忆犹新,它为我增添了很多信心和激情,于是我在工作之余,就经常往厂报投稿,每当厂报上出现我的名字,心里就美滋滋的。我1988年入厂当工人,到1995年提拔为总厂团委副书记,厂报一直陪伴我成长。如果没有这个平台,我的写作能力不可能提高;如果没有这个平台,我的名字也不可能让大家知晓。记忆中,厂报随着联合化的兴衰,经历了创办、发展、辉煌、没落几个阶段。厂报最初创办时,都是手写稿,然后去四平日报社铅字印刷。最早是一月一期,后来一月两到三期。厂报最初叫《联化工人》,后来叫《四平化工》,1993年划归中化集团,更名为《中化四平报》。姜文明的摄影作品经常在省市报刊、工人日报、中国化工报上发表,1992年以后,他撰写的企业新闻和新闻摄影作品多次登上《人民日报》。厂报是老国企的一个标志,是社会变迁的一个缩影,适合怀旧的季节,我们缅怀,向那个充满情怀的老国企年代致敬。青春散场,不诉离殇。怀念啊,那个油墨飘香、苦中作乐的年代,那些点灯熬油爬格子的夜晚……
联合化的广播站隶属于厂党委宣传部。业务有两大部分,一部分是通过大喇叭对厂区播音;另一个是通过有线电视台,对住楼房的家属区播放厂内新闻,同时转播凤凰卫视中文台及其他电视台的节目。住平房的家属区是收看不到的。联合化在当时也算是有名气的单位,因为,那时候在四平市区内能收看到凤凰卫视台也是不容易的。说起广播站,那是联合化工厂的一个符号,是几代联合化人的一份情怀,是大家共同拥有的记忆点。每天播音4次,不知不觉成了职工们上下班的信号。每天清晨,迎着旭日朝阳,合着欢快的乐曲,听着熟悉的声音,开启了新的一天,迎接职工们走进厂区、走进车间、走进联合化这个大家庭。因为一家老小的生计都和它息息相关,它的荣辱兴衰也无时无刻地牵动着一家几代人的衣食冷暖。每当下班时,喇叭一响,大家都陆陆续续从各自的车间、科室走出来,汇集在厂区的主干道,然后再熙熙攘攘、连说带笑地走在回家的路上。听我岳父说,上世纪六十年代,岳母曾担任过广播站的播音员,梳着两条大辫子,甜美的笑容、清脆的嗓音,在物质十分匮乏的年代,给我岳父带来了浪漫与温情。我1988年职业高中毕业,被分配到塑料车间当工人,经常往广播站投稿,在大喇叭中常听到“通讯员侯景宝报道”的声音,这样我的名字渐渐被大家熟悉了,为我今后的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。
联合化也有它自己独特的酒文化,每次讲这个话题,都得从铝饭盒唠起。
1988年我参加工作,带饭盒上班是那个时候的标配。每个车间都有个大蒸锅,专人管理、定点开关。每到开饭的时候,班上的同事都会聚在一块,把各自带的菜凑在一起,没有人会吝啬自己的肉菜被别人吃,也没有人为自己的素菜上不了台面而自卑,大家和和气气的互通有无,也许是孩子是自家的好,饭菜是别人家的香,吃饭的时候,都是在你推我让、嘻嘻哈哈的欢笑中度过的。男同志们比较喜欢四点班,因为车间领导们白班都下班了,四点班可以偷偷地喝点酒,就用饭盒盖装酒,别看不起眼,但真能装酒,一个底儿差不多就得二三两,那时候的大高粱真有劲啊。我的壶中岁月就是从联合化塑料车间开始追溯;我的杯里乾坤也是从一个小小的饭盒盖开始丈量。铝饭盒,是那段历史的见证,现在没有人再用铝饭盒。然而,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们,仍将它保留在家中,或是当作一件摆设,或是放家中的杂物,却舍不得丢掉。因为,就是这些坑坑洼洼、岁月斑驳的铝饭盒,留下了时代的印记,仿佛在告诉人们,它所经历的岁月。每当打开饭盒盖,就打开了那段带饭盒上班的记忆。那一份亲切、那一份情怀,裹着一缕浓浓的烟火气息,酝酿出幸福的味道,永远萦绕在那个年代人的心头。
说起联合化喝酒的故事,还绕不开西门和南门附近的饭店。这两个厂大门是职工上下班的必经之路,联合化辉煌的时候,两个大门的附近开了很多家饭店,他们依附于联合化而生,厂兴他旺,挣了几年好钱。印象中,西门附近比较火的饭店有:狗肉馆、北二大饼铺、贵君、薛记等。那时候去饭店吃饭流行签白条,小饭店也有扛不住黄的。每到开支的时候,就看饭店老板手里掐着一沓饭条子,挨家去结账。大家都在一个大院上班,真是应了那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,约好饭店,各自分头去。如果结伴而行,要低头快走,你要是抬头走,很容易划拉一帮人,一个桌都坐不下。几个好哥们凑到一块,我买几根黄瓜花生米、你买点桔梗和香肠、他买半个板鸭带个料包,再买几张熏肉大饼,齐活,然后找个地开喝。联合化喝酒的故事还有很多,比如二十五中附近的烧烤,几个马扎,围着炉子,烤着奶盒子,就着宴丰小烧;比如盐水工段的徐哥那句经典话:哥喝酒不挑,能把我整迷糊的那个就行;比如经常去蔡三哥家,吃嫂子吴丽萍包的包子等。
联合化工厂承载了几代人的记忆,就像陈年的酒,越品越香,多少人在这里出生,在化工厂附近的大街小巷留下了青葱的记忆;多少人在这里奋斗,从黑发时荒烟蔓草披荆斩棘,到白发苍苍,和化工城融为一体;多少人从这里奔向远方,却留下了难以割舍的羁绊,直到地老天荒。(下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