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年6月10日


娃,没得事吧
■童谨袤(四川)

《四平日报》(2022年6月10日) 07版

最近,常有几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打进来向我催款,对方说我半年前在某某地进了一笔货,欠款不能再拖了。我语气坚定地告诉对方打错了电话,找错了人。对方说得有鼻子有眼,还质问我不还款的动机。

我在私企上班,又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工人,祖辈三代没做过生意,哪儿来的货款?接完电话我就知道我遇上了诈骗电话。

这天,电话又响了起来,铃声非常焦急,我一看又是一个陌生电话,想都没想就挂了,过了十分钟还是那个陌生电话,媳妇提醒我说:“咋不接电话?”我有些不耐烦地按掉来电说:“接啥,一个诈骗电话。”等电话铃声停止,我立刻把号码拉黑。

三十分钟后,电话再次响起,铃声如炸雷般在房间回旋。我被“惹”得浑身是气,气恼地说:“还没完没了啦?”媳妇看了一眼正响着的电话问:“还是刚才来的电话?”

“不是。”

“会不会是咱爸、咱妈打的?”媳妇有些不放心地问。

“肯定不会,咱爸、咱妈的电话我早就做了备注。”我说。

“要不接起来听听,不管是谁,告诉他打错了电话,这样就不会再打了。”媳妇说。

我本想不接,后一想,这几天被诈骗电话惹了一肚子怨气正无处可发,借此机会,何不教训教训对方,也好使他甘心。

接通电话,对方声音不高,他问我是不是小涛?一听声音很陌生,我忍不住破口大骂:“骗子,骗子,敢骗老子,再打电话,我就让你去坐大牢?”

“小涛,是爸。”电话里传出另一个声音。

我知道现在的骗子也用上了高科技,通过软件可以把亲人的声音模仿得跟真人一样,我不以为然地说:“得了吧,你就是用再高端的手段,也是骗子,别枉费心机了,把聪明用在正当职业当中,不好吗?”

我一口气教训了七八分钟,正解气时,电话里传出一句非常温情的话:“娃,没得事吧?”

我没有听错,这正是我三十多年来听得最多的一句话,每当我遇到挫折、伤心或者难过,父亲就会轻声慈爱地说出这句话,来宽慰、抚平我受伤的心灵。

“爸。”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,赶紧回应,“真的是您?”

“不是我还能是谁?”父亲埋怨我说,“难不成是骗子?”

我羞愧得脸都发红了,赶紧追着问:“爸,您着急打电话过来,是不是家里出啥事了?”

“没啥事。”父亲放松口吻说,“就是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,每次都在通话中,爸就有些担心。”

听完父亲的话,我把前几天的遭遇讲了一遍,最后说:“爸,我心中有一把尺子,没得事。”父亲嗯了一声继续说:“不过,爸还是要对你说,40分钟前,咱家的老屋震垮了,出来着急忘了带手机,就借了一个电话,只是想告诉你,我和你妈都很安全。”

原来,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家突发地震,父亲怕我知道后有所担心,借手机给我打来电话,就是为了报声平安,那一刻,我强忍着泪水没滚出眼眶,内心五味杂陈,任凭父亲的余音在耳旁缭绕:“娃,没得事吧。”